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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1章 不給你親 一邊生著氣一邊關心人,可愛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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賀七的眉心果然緊緊皺了起來。

“我看您書房裏一直掛著那幅畫, 偶然遇上了畫中人,自然想帶來給您看看。”範昀佯裝惋惜道,“小姑娘人很伶俐, 還畫得一手好畫。我拿這船上的硨磲和珊瑚誘惑, 才將她騙上了船, 哪知道您……”

見賀七一直不語, 範昀嘆了口氣道:“罷了罷了, 是我弄巧成拙,白折了一條人命。我怎麽敢高看自己?自打我為您做事起,這畫就掛在您書房, 如今也有五六個年頭了。連那姑娘您都說殺就殺,何況是我呢。七爺若真氣我壞了規矩, 便拿我去試新藥吧。”

他說完這一番話,也不看賀七的反應,只是靜靜立在一旁。半晌,才聽到賀七輕輕說了句:“我沒見著她。”

“哦?”範昀訝然道,“您就在房裏,怎麽見不著?”

賀七卻不答, 只揮手讓他退下。

等範昀出了房間, 他才又吹了聲口哨,喚來一個通身黑衣,鬼魅般飄然而至的身影。

“去查那女子,她恰與賀蘭舒相好,未免太過巧合。”賀七淡淡道,“範昀也有問題。他的一舉一動,都讓人留意著。”

***

“範昀果然有問題……”阮秋色驚訝地瞪大了眼睛,“他怎麽會知道你就是寧王?”

明明他們這一路瞞得小心, 雲芍那邊更是把鐵面閻王攜美人西巡的留言傳得沸沸揚揚,沒道理剛見到這範昀就被他識破啊。

“本王這邊絕無走漏風聲的可能,”衛珩道,“唯一的變數出在你身上。”

“我?”阮秋色指著自己叫道,“我真沒見過他!而且他今日也說了,他從記事起,從沒遠行過,更沒來過京城了。不過他或許是在說謊……”

衛珩笑著按住了她的手:“姑且算他說的是真話。可你的畫像就掛在朱門頭目的書房,他出入的時候看到,盯上你也是自然的。”

“可是……就算他認出了我是畫中人,又怎麽知道你就是寧王呢?”阮秋色不解道。

“本王只說他盯上了你,卻沒說是這幾日才盯上的。”衛珩慢條斯理道,“你可知他那信上寫了什麽?”

阮秋色當然搖了搖頭。

“他信上說願與本王合作,只要能搗毀了這朱門。”衛珩輕聲道,“他說這信便是他的誠意,可本王也要亮出自己的誠意。那誠意便是你。”

“我?”阮秋色眨了眨眼。

衛珩點頭道:“他的線索只肯給你一人,這便是本王放你同他出去的理由。”

阮秋色楞楞地點了點頭,突然反應過來什麽,臉都憋紅了:“那王爺昨夜還讓我賄賂了那麽久,原來是早做好了黑吃黑的打算……”

衛珩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,又捏了捏她臉上的軟肉,強詞奪理道:“什麽黑吃黑?本王親自己的人,這叫天經地義。”

阮秋色覺得這個男人真是壞得很。

她三兩下從衛珩懷裏掙出來,端端正正地坐好,才同他爭辯道:“那這個又是怎麽回事?王爺明明做好了打算,又演吃醋的幼稚戲碼給誰看?”

她抻長了脖頸,手裏指著那塊點眼的紅痕,非要衛珩給一個解釋。

衛珩倒真有個解釋。原先怕她不安,所以什麽都沒告訴她,此刻便理直氣壯道:“這個印子可以告訴範昀,你是本王的女人,並非是與本王做戲的手下人。他若想帶你去涉險,也得掂量掂量輕重。”

雖然範昀不光讓阮秋色涉了險,還差點將她送到賀七手裏。這筆賬之後再同他算。

阮秋色聽了他這解釋,倒是沒話說了。半晌才悶悶地吐出一句:“王爺做什麽都有理由,只有我自作多情,還以為你吃了醋,想著要千方百計地哄你……”

聽到她這委屈的腔調,衛珩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些什麽。女兒家心思細膩,想要的怕不是師出有名,而是關心則亂。他一時不察,反而把人惹得更生氣了。

“呃……”衛珩想了想,手指撫上她頸間的痕跡,試圖說些什麽來讓她高興,“這印子一石二鳥,不光警示了範昀,還讓那賀蘭舒看見,真是甚合本王心意。”

見阮秋色不答,衛珩又道:“你說那賀七一直在屏風後面,沒看見這印子?真是可惜。他在房裏掛你的畫像,本王一想到這個,就覺得……”

“醋海翻波”四個字還沒說出來,就被阮秋色打斷了。

“王爺還說我不會撒謊,你又強到哪裏去。”她板著臉道,“我自作多情又不是你的錯,你不必解釋。”

衛珩還想說什麽,就聽見阮秋色又道:“但是你騙了我的賄賂,這個我還是要懲罰你的。從現在開始,你不準再親我了。”

小姑娘說到做到,立刻便擰身下床,坐到桌邊準備吃飯,仿佛方才的溫存只是衛珩的錯覺。

寧王大人突然想起了京兆尹魏謙口中常說的“釣魚執法”。阮秋色這魚釣的可夠久的,等他食髓知味了,再冷血無情地將魚竿也收走,讓正人君子切身體會了一把什麽叫風水輪流轉。

***

兩人沈默地吃完了晚飯。

衛珩不是個主動搭話的性子,阮秋色心裏鬧著小別扭,自然也不願主動開口,是以這頓飯雖然菜色頗豐,還有幾道美味的海產,二人依然吃得食不知味。

漫漫長夜,不說些什麽,好像也無事可做。二人默默地洗漱完,才剛戌時二刻。衛珩說是去找時青說些安排,飛快地逃出了門。阮秋色在房裏隨便畫了幾張小像,也覺得無趣,幹脆脫了外衣,悶頭鉆進被子裏。

她傍晚才睡過一覺,是以此刻一點也不困,翻來覆去都沒能入睡。衛珩回來時,便看見床上窩著個蠶蛹般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影,又有些失笑。

這胖蠶蛹只伸出個腦袋,眼睛晶亮亮的,一眼便看見衛珩手裏拿著的另一套被子。

他倒是想得周全。一人一床被子,涇渭分明。便是宿在一起,也不至於過分親密。

挺好。她才沒有想和他蓋同一床被子呢。

阮秋色往裏滾了滾,給他讓出大半個床鋪。卻沒想到衛珩步履一轉,朝著房間另一頭的羅漢榻走去了。

衛珩把被子放在那木制的羅漢榻上,這才不緊不慢地走到床邊拿枕頭。

沒拿著。枕頭被阮秋色抱在懷裏,氣哼哼地不給他。

“又怎麽了?”衛珩挑了挑眉毛。

“我、我只說不給你親,又沒讓你去睡在木板上……”阮秋色鼓著腮幫子,不情不願道,“那木榻多硬啊,不知道的,還以為我在欺負人呢……”

“無妨的。”衛珩忍不住輕笑了聲,安撫地將手落在她發頂,“枕頭拿來。”

“不行,”阮秋色固執地把枕頭藏在身後,梗著脖子道,“那羅漢榻是夏天用的,板子都是鏤空的,你夜裏著涼了,我還得照顧你。”

衛珩看著她瞪得圓圓的眼睛,輕嘆了口氣。

阮秋色難得強硬一回,發起脾氣來倒像只剛長牙的奶貓,再怎麽齜牙咧嘴,也一點都不覺得兇。

一邊生著氣一邊關心人,可愛成這樣,居然不給親。

真是愁人。

“不會著涼的。”衛珩溫聲回應,“本王穿著衣裳睡。”

他傾身上前搶出了枕頭,還沒來得及起身,就看見阮秋色扁著嘴,是委屈了的樣子。

“你這人怎麽這樣小氣啊……”阮秋色悶悶地擠出一句,“你自己犯了錯,我懲罰你一下都不可以嗎?你怎麽還跟我鬧脾氣呢?”

衛珩詫異地歪頭看她:“本王鬧什麽脾氣了?”

阮秋色把頭偏向一邊,半晌才小聲道:“我不給你親,你就生我的氣。非要睡在木板上,成心害我內疚……”

衛珩終於明白過來,忍不住用手搓了搓她氣得鼓鼓的兩頰。

“沒生你的氣。”他認真地看著阮秋色的眼睛道,“只是,本王從來不睡床的。”

阮秋色臉上的軟肉任他搓圓揉扁,成了個滑稽的形狀。這才想起來,寧王府的侍從也曾同她說起過,衛珩不知為何,從來都是宿在那一方窄榻上。

衛珩察覺到她略帶了些擔心的視線,便伸臂將人摟在了懷裏,這才在她耳邊低聲道:“本王的母妃,當年就是在床上自盡。從那時起,本王在床上便睡不著覺了。”

他說得輕描淡寫,阮秋色卻聽得心裏一酸,突然覺得他可憐得不行。

“王爺也怕床嗎?”她乖乖地讓衛珩抱著,軟了聲音道,“就像怕屍體一樣?”

衛珩搖了搖頭:“不是怕。你看,坐著躺著都無妨。只是無法入眠而已。”

阮秋色默不作聲地摟緊了衛珩的腰,有些後悔今日還同他鬧別扭。

半晌,她才低聲說了句:“那……王爺把那羅漢榻搬來床邊好不好?我想看著你睡。”

***

把那沈實的木榻從房間的一段搬到另一端並不是一件易事。

養尊處優的寧王大人哪裏做過什麽體力活,面對這足有一人長,兩臂寬的厚重家具,多少有些力不從心。

這大半夜的,也不可能讓時青進屋幫忙做這個,阮秋色又是細胳膊細腿,一點忙都幫不上,只能興致勃勃地坐在床上給他鼓勁。

“王爺,加油啊!”

“王爺,不要停!”

“王爺,再用點力!”

少女如同鸝鳥般清脆的聲音裏夾雜著男人使力時的悶哼,足足過了兩刻鐘才停歇。

次日一早,周身隱隱作痛的衛珩面對著時青與傅宏意味深長的目光,覺得自己真是比竇娥還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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